中国足球又何去何从?20年前反赌扫黑是破后而立

来源:

记者陈勇报道,2022年2月6日,中国女足夺得亚洲杯冠军,这是中国足球春节期间的一件大事,最终火爆破圈,无数非足球迷也加入讨论。女足夺冠的原因,轰动一时,除了自身努力创造的感人奇迹,另一个不得不提的背景,就是中国男足表现极其糟糕:1月27日和2月1日,中国男足分别以0比2负于日本、1比3负于越南,败给越南是中国足球多年来最黑暗的时刻。

黑夜里灯光更加耀眼。

对于中国女足的发展,相信球迷此刻是充满信心的。那么,中国男足接下来又将走向何方呢?

之前必须说一句:中国男足1-3惨败越南之后,很多球迷都痛心疾首地表示,现在好了,是时候彻底清算男足了。其实,中国足球发展的困境,从来就不是破坏与建立的关系,就像13年前的扫赌扫黑一样,可以说,破坏与建立的关系并没有因为这次突破而一劳永逸地解决。

中国足球的问题,归根结底就是一个问题,能不能始终走在正确的道路上。

在中国足球令人沮丧、惊讶,甚至有些困惑的这些日子里,我们的建议是:中国足球要想发展,必须清醒地认识到“一个都不能少”,必须把“四个坚持”始终如一地坚持下去。

图片

政绩工程与政绩工程含义不同,前者是为民谋利、做政绩,后者是为了政绩而搞一些形象工程,表面上是谋略,实质是急功近利、贪图名利。

中国足球如今的发展,其实是二十多年前、二十多年前一些“政绩工程”的结果:现在的国家队可用的人才寥寥无几,一批球员已经封闭了快一年,到头来他们的体能或许还能支撑比赛,但心态却完全无法正常比赛。中越战争中球员的防守萎缩、低级失误、惧怕传控等怪现象,都清晰地指向了这一点。

如果我们的足球人才足够多,自然可以优胜劣汰,选拔状态和心态最好的球员,但很遗憾,对于中国足球来说,这个假设并不成立。

一切源于2003年到2009年中国足球最黑暗的阶段,当时能大规模维持青训的青训机构只有鲁能足校、绿城足校、根宝基地等几所,至于职业联赛更是屈指可数,假赌、黑帮横行,这也是2009年反赌打压行动启动的原因。2003年到2009年,恰恰是现役国足89、91、93代球员踢青训联赛的关键时期。

图片

这一切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?很简单,一个政绩工程。虽然2001年中国足球闯入了世界杯,但2001年、2002年的升降级取消,给中国足球带来了灾难。由此,假赌现象猖獗,尤其是2001年五鼠事件爆发。其中,升降级取消的大背景,就是为了给世界杯让路,或者叫世界杯战略。

随后甲A联赛转型为中超,但关系却闹得不可开交,之后世界杯战略让位于奥运战略,就是因为过于重视国奥队建设而忽视了国家队建设,2010年南非世界杯亚洲区预选赛,中国男足表现极其糟糕,背后的乱象远比如今严重,毕竟现在国家队的表现确实有客观因素,但当时国家队简直是一塌糊涂。

其实,表演项目并非只有体育主管部门或足球主管部门在搞,中国足球的“毒瘤表演项目”一直都是改年龄,就连现役国家队多名球员的年龄都是假的:你可能觉得他应该正值壮年、充满激情,但其实他已经老了。

其实重视奥运会、重视世界杯,并没有错。但表演项目的悲剧就在于,把重视解读成了赌博,就如同赌徒只顾着赌钱赢钱,忘了自己的父母老婆孩子。中国足球的表演,就是为了成功,联赛、青训再差,世界杯再差,也无所谓。这种表演项目,放到今天,还是有市场、有空间的。就拿这次世界杯预选赛来说,他们一开始就重金押注世界杯,于是疯狂搞归化,后来发现世界杯出线确实太难了,归化球员的使用也很难,于是开始徘徊。

需要强调的是,政绩项目绝非只是赌世界杯、赌奥运会,它今天还有更多层面的表现,包括但不限于以下几个方面:

图片

一是生搬硬套《中国足球改革发展总体方案》(以下简称方案),甚至将建议曲解为指令,无视事物发展,缺乏实事求是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的态度。中性名称就是其中一例。《方案》中对性别中性名称的要求,是“鼓励有条件的俱乐部逐步去企业化”,中国足协直接做了一刀切的决定。

其次,历届足协领导班子或者相关决策部门都会不断出台各种政策,有的政策弊大于利,有的政策弊大于利,他们的出发点可能是好的,但问题在于他们只出台政策却忽略了政策的监督和执行,比如限薪令。足协一方面收紧了,但另一方面却轻易开了后门——商业赞助。商业赞助没问题,但你要怎么去规范它?会不会公开?又怎么去评价?类似的事情,还真不多。

第三,因为中国足协本身实力不够强,更多的部门想要证明自己可以为中国足球做出贡献,然后不同的系统推出了不同的政策,我们还是坚信他们的出发点也是好的,问题是他们不断推出的政策和行动是不是政绩工程的另一种表现?

足球是一个系统工程,需要长期坚持和发展,但中国足球却把这个系统工程变成了曾经被称为笑话的“市政道路建设工程”——什么都没有就挖开修修补补。说实话,虽然修路花了不少功夫,但路确实越来越好了。然而,经过一次又一次的努力,中国足球不仅没有起色,反而越来越差。尤其是中国男足,现在基本可以称得上是亚洲三流了。

中国足球的问题,归根结底还是在于能不能始终走在正确的道路上。而要做到这一点,除了保持头脑清醒、不搞政治政绩工程中国中超足球现状,中国足球还要实现可持续的目标。可持续发展还要始终做到“四个坚持”。

图片

中国足球的管理者们有没有真正贯彻落实《中国足球改革发展总体方案》呢?答案是几乎没有。或者说,他们认为有,但实际上几乎没有。

且不说《中国足球改革发展总体规划》的各项发展目标,仅从基本原则上,我们就可以看一下:

《规划》第二条基本原则要求“着眼长远与夯实基础相结合。加强顶层设计中国中超足球现状,抓战略实施;夯实足球发展的人口基础、设施基础、管理基础、文化基础,持续发力,取得长远成效。”但我们可以明显发现,根本没人把眼光放长远;没人想着打好基础;没有“持续发力”和“长远致胜”,有的只是急功近利。举个最简单的例子,2020年没有青超联赛,2021年青超联赛只打小组赛,每支青训队只有3到5场比赛。什么叫着眼长远?什么叫打好基础?这就叫持续发力,需要长时间才能见效?

《规划》第二条基本原则是:“把举国体制和市场机制结合起来。充分发挥社会主义制度优势,整合资源,形成合力;充分发挥市场机制作用,激发活力,营造公平诚信环境,鼓励和保护平等竞争。”但现在中国足球,民间资本不是蜂拥而入,就是退出。很多地方政府对足球更是漠不关心,出了问题就去调查,表态,然后不管怎么解决问题。或者坐等指示,这就是国家机制吗?我们国家机制的核心,就是各方携手,共同发展。中国足球,谁都想从中获益,出了问题就躲起来。

至于规划的近期、中期和远期目标,就更别说中远期了,短期目标一个都没实现。短期目标是:“改善足球发展环境和氛围,理顺足球管理体制,制定足球中长期发展规划,创新中国特色足球管理模式,形成足球与足球产业协调发展的格局。”但中国足球是怎么做到的呢?

图片

首先,足球环境暂时还没有好转。

其次,足球管理体制发生变化,职业联赛(或者说中国足协)尚未成立,责权划分每年都在变化,足协准备在近期重新收回中国足协筹备组的部分权利。

第三,制定中长期足球发展规划很常见,但谁还记得之前的规划?之前的规划执行得怎么样?规划往往只是纸面上的规划。

最后,创新中国特色足球管理模式。这是创新,但一个足球里有无数的婆婆,每个人都可能想为足球做贡献,但我们永远要明白三个和尚没饭吃的道理。

所以,中国足球不需要“破”什么,该“破”的都已经“破”了,没必要“建”什么。《中国足球改革发展总体规划》早就立起来了,现在我们只需要真正坚持《中国足球改革发展总体规划》,在此基础上全面理顺中国足球的决策机制、管理机制,全面清理完善中国足球的各项政策,全面整顿中国足球的方方面面。对于青少年足球赛事,更重要的是要保证体育系统之间、体育与教育系统之间的协调,特别是在政策和赛事方面。

图片

2014年世界杯后,人民日报在《联赛为本,青训为根》重要评论中写道:“今天,以联赛为基础,是各足球强国的共识。联赛是足球发展之本,能向上服务国家。”

其实,退一步讲,当中国男足的战绩让无数球迷和民众失望、绝望,甚至引发普遍嘲笑的时候,联赛其实已经成为了中国足球的最后一道防线:如果连联赛都彻底崩塌了,我们的球迷群体怎么办?难道我们要呼吁他们只看五大联赛吗?

只有办好联赛,才能为更多的足球人口,包括潜在的越来越多的校园足球和青训人才,提供最坚实的保障。从另一个角度看,体育产业的发展和足球产业的发展,都需要联赛这个载体。

但这么多年,我们习惯性地牺牲联赛,如果遇到什么世界杯战略、奥运战略,联赛就断了。因为国足要提前集训,联赛就改成三天一场比赛。当然,我们也承认,就目前而言,中国足球管理者其实更重视联赛,但重视联赛和把联赛管理好是两回事。

在坚持以联赛为依托上,需要注意几个问题:第一中国中超足球现状,不能有取消联赛、成立运动队的想法,从小角度讲,这是足球的陷阱,从大角度讲,这是足球产业和体育产业的陷阱;第二,地方政府真正的重视;第三,要以政策层面的联赛为依托,避免对联赛的过度干预,对现有的政策要进行全面的清理完善;第四,要以联赛为基础,真正把监管、防范、查处落到实处;第五,要以联赛为基础,尽快成立中国职业足球俱乐部联合会(即中国足协,目前还在筹备阶段),足协和中国足协的责权要明确,不能在两者之间出现犹豫、切换。

现阶段,联赛的核心工作是解决欠薪问题,目前的工作主要是保护俱​​乐部。但未来经过一段过渡期,中国足协必须下定决心,通过真正的财务监管,把欠薪俱乐部拒之门外。中国足球,哪怕联赛缩减规模,也会毫不犹豫——一个不能保障球员利益的联赛,根本就不是真正的联赛,又怎么能叫联赛呢?

图片

其实足球的发展规律一直都是老老实实铺出来的,如果建好完整联赛,坚持青训,足球没有理由发展不起来。很多人认为,国足1-3败给越南,和青训无关。直接原因或许和青训无关,因为这场比赛,国足明显不想踢球,心理上出现了重大问题。但根本原因,和青训息息相关的,是对手越南的青训发展得极其迅速。

长期从事青训工作的鲁能足校功勋教练张涛告诉记者,2017年到2019年,鲁能足校14岁队基本还能在日本踢球,来来去去还能打得过。即使处于劣势,也能通过有效的战术取胜,但过一两年就踢不了了,年满18岁之后就踢不了了,与日本已经有2球左右的差距,甚至与优秀的欧美球队也达到了3到4球的差距。

其实,如果鲁能梯队从U13开始就参加日本的青少年联赛,那么到了18岁以后,水平大概还是差不多的,这是青少年联赛质量差导致的问题,而因为青少年比赛质量差,有天赋的孩子不需要努力就能赢球,从而浪费了自己的天赋。所以很多青训需要完成的课程,我们的球员需要去联赛补上一两百场才能补上,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中国球员“越级”的原因,都是“越老越魔性”,但有些观念和思维是无论怎么补都补不上的。

可以想象,2020年没有青少年联赛,2021年的青少年联赛也只打3到5轮,这群03到07年龄段的孩子,等他们长大了,以他们为首的国家队又能好到什么程度呢?那就是十年后的中国国家队。也就是说,今天我们已经可以预见十年后的尴尬境地。

现在在青训方面所做的努力,只是为了给十五年后的中国足球保留希望。

关于青训,只有三点建议:第一,不把青训放在第一位的中国足协主席是一个不称职的足协主席;第二,青少年赛事的数量和质量一定要保证,一定要保证完成;第三,青少年赛事目前正在重建中,我们希望通过全面的梳理,最终打造一个可以延续30年以上的青少年赛事,不像青超联赛,刚成立就变了样。

图片

记者在走访青训时发现一个现象:2009年龄段的孩子素质明显提升,调查后发现,这跟《中国足球改革发展总体方案》有很大关系:2015年《方案》出台,随后校园足球就开始发展起来,虽然有些虚虚实实,但搞校园足球的学校终于多了起来,数量扩大之后,有天赋的孩子会更容易被发掘。

因此,发展校园足球非常重要。在体教融合方面,中国足球也需要进一步明确赛事的组织和衔接。在教育体系方面,建议完善“区长杯-市长杯-省长杯-全国联赛”体系,以“小学联赛-初中联赛-高中联赛-大学联赛”体系为核心目标,争取用五到十年左右的时间,让这些赛事全面正式运行。

至于业余足球,是职业联赛和校园足球背后的沃土,只有把这块沃土挖得更肥沃,中国足球才能更快的发展。这项工作目前应该重点放在建设体育场馆、规范体育场馆(特别是校园体育场馆)的使用和开放上。至于怎么踢足球,大家有自己的热情。

标签: 中国中超足球现状